别怕,我的剑在这里。

[琳娜&劳伦斯] 风中的玫瑰

·琳娜视角,所以蒂拉和冈萨洛形象不太好,注意避雷。

·主线没推完,私设较多。




 琳娜·乔卡瑟尔篇    



  劳伦斯给我沏了一杯红茶。热腾腾的香气飘来,晕开我寡淡的视线。我承认,今天我有些心不在焉。劳伦斯找了一件酒红色法兰绒的低胸礼裙。狮心公国崇尚铁与血,男人更喜欢勇敢的女性,所以我猜烈火的颜色更能引人注目。

我平日不能穿红色衣裙,乔卡瑟尔是明月和山冈的姓氏。可我一向不喜欢绿色。绿色很难搭配,很容易显得人刻薄小气,而人们总是最重视第一印象。当一个姑娘成了人们心中单纯温顺的代名词,哪怕她偶尔行为粗鲁,人们会替她辩解为外柔内刚、情感充盈;要是打眼儿心里不喜欢的人,她的每一点不体贴都会像雪白床单上的污渍显眼。

玛格达·埃伦斯坦是前一种人,而我是后一种。

我就是那种在大家过得不如意的时候,带给他们欢乐的人。在我没搞懂这一点之前,我时常为此哭泣,拒绝对着镜子梳妆打扮。总得来说,女爵对我还算大方,我的吃穿用度不会让人在背后议论女爵的体面。可我的裙子在别人眼里总是皱巴巴的,即使戴着透支两个月的服装津贴才换来的耳环,也会被笑话小家子气。劳伦斯每天忙着帮我打探时尚风向,我认为他虽尽心,却不真正懂得时尚。所以我去问冈萨洛·乔卡瑟尔。冈萨洛帮我画了和他一样的妆容,也很好心的送了我一盒名贵香粉。但是我还是被人笑话了。原因是冈萨洛即将参加的是一场变装舞会,而我傻里傻气的涂着同样的妆容去喝下午茶。

——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问题。有个词叫做“恍然大悟”,形容一个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。当你用上个词的时候,代表你知道了一件周围人都瞒着你的事情,而你至今为止的人生都像个傻瓜一样晕头转向。

我是乔卡瑟尔公爵的私生女。通过这个事实,我“恍然大悟”了折磨我多年的烦心事。我又一次站在穿衣镜前,跟镜子里的小姑娘谈心然后和解,从此那些厌烦的议论绕过我,传进女爵和冈萨洛的耳朵。我很漂亮,也不见得品味比谁差,只不过她们看不到我的裙子和首饰,她们透过我,看到了一个没皮没脸的女人坐在乔卡瑟尔公爵跨间呻吟的情形。而婚外情总是人感到身心愉悦的。

“劳伦斯,你觉得怎么样?”我不在意他人的看法,却每次打扮好之后都要让劳伦斯品评。这成了多年来的习惯。

“您就是今晚最耀眼的星辰。”



我提前打听好了今晚参加宴会的人。没有女爵和冈萨洛;阿尔米纳斯受到了邀请,但他从来不在意私生女的事。奥利奴家的金酒匙小姐打扮得很漂亮,但是十分钟之后,劳伦斯就会“不小心”撞翻她手里的龙舌兰,再饱含歉意地带她去换一套干净的礼服。不会有人破坏我的计划。我高高扬着下巴走在舞会大厅里,裙摆步步生风。我知道她们都在看我。贵族的联谊少有有新的变化,今天有唯二两点,我是其中之一——乔卡瑟尔的私生女披着酒红色的狗皮出席宴会;而另一点还没出现,我也在等。

“那个女人在狮心公国的‘雷舍尔商会’,你确定是这个名字吧?”我又一次和劳伦斯确认。

“……”

“劳伦斯!”

“啊…小姐,万分抱歉。”

劳伦斯显得心事重重。此刻他抿着嘴唇,欲言又止的神情像是坠在钢笔尖的墨汁。他把我排在生命里所有事情的第一位,却不知道我其实和他关照我一样注视着他。半个月之前——也就是计划最初形成的时候,我向他说了这样一件事。

“狮心公国的巴巴柳丝大人来凡瑟尔了。”我说,“听说是红顶骑士团了不起的骑士,而且……长的很英俊。”

“您如果能得到他的青睐……”

“是吧。”

“打听他的喜好,品味,找约尔齐做一身新裙子,再去螺旋尖顶附魔,拿上咱们所有的附魔币……别声张出去。”

“这很重要,劳伦斯,你明白吧。”

我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,偷偷观察劳伦斯的反应。他不怎么高兴,但我不想对他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,我现在是个怀春的少女。



我躲在立柱后,观望着玄关之外的情节。尤文·萨坎将巴巴柳丝拦在了庭院里,两个人聊得很尽兴。有尤文·萨坎出席的宴会就像在男人头上悬了一面铜镜,他情绪鲜活的脸一笑起来,其他人就拐弯抹角地模仿。而巴巴柳丝难得不属于其中之一,狮心公国声名远扬的坚毅和勇敢铸在他多血的面容上,就像一枚硬邦邦的凡瑟尔钱币。他们站在一起,萨坎激情四射的表演也没能盖过他的光彩。难缠的家伙。

我偷偷瞄了一眼宴会厅的另一角。琪薇·奥利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,劳伦斯正在跟他赔罪。其他女人的眼睛虽然也都盯着巴巴柳丝,但她们跟我相比黯然失色。我只祈祷他赶快摆脱该死的浪子,别在这紧要关头再出什么差错。

巴巴柳丝踏进宴会厅的时候,我恰好在和一位要好的女伴说话儿。

“夫人您真是容光焕发。”

“琳……琳娜小姐也很精神啊。”

“您过奖啦。”

“您长得漂亮又会说话,真是难得。”

为了讨好女爵,女人们特意穿来嫩草色的百褶裙。我一直不理解颜色能给一个家族带来什么荣耀,乔卡瑟尔的宴会厅里的手工毯、烛台和餐桌布都是绿色的,设计师要绞尽脑汁才能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单调。今天很不凑巧,女爵和冈萨洛同时缺席,傻里傻气的绿毛怪无趣地杵在一起,比美吃醋也没什么意思。而我酒红色的裙摆翩然,是众多陪衬中唯一的玫瑰。

他不可能注意不到我。




事情进展的很顺利。我和巴巴柳丝在乔卡瑟尔的花园里漫步。劳伦斯徘徊在附近,他今晚的任务还没结束。初春的寒流钻进裙摆,刺痛我的脚踝。夜风卷起花叶柔声细语的声浪,水仙甜香浓郁。乔卡瑟尔宅邸少有这样清静的地方——允许我背着他们干点什么的地方。冈萨洛不许人靠近他的花草,但今晚警备队举办宴会,他肯定不会这么早回来。

巴巴柳丝不够健谈,他的语言习惯秉持着狮心公国森严的等级特质,每句话都显得审慎客观。我第一次发自内心感谢乔卡瑟尔的姓氏——他还没从长舌妇嘴里听到“私生女”三个字之前,我是他需要按照公爵嫡女的礼遇来斟酌词句的人。而且他外表英俊,身份又够体面,这多少满足了我的虚荣心。

女爵赏给我夸张的服装津贴和享受宴乐的自由。人类被烦人的宠物狗缠上时,惯用这种手段转移小畜生的注意力。我乐得自在,跋扈又奢靡,花光她的钱,也没少给她丢脸。也许她不在乎,也许她暗自窃喜,身怀原罪的贱坯子理所应当成为肤浅又没教养的丫头。她不知道我懂得多少,在这场捉迷藏的角逐中,我戴上浅绿色的面具,又在夜色凄迷的花丛摘下。

“……您过奖了,能得到像您这样优秀的淑女的赏识,是我的荣幸。”

我的脸泛起红晕,匆匆向前走了两步,掩饰羞怯。也有其他的感情。但在男人眼里,远不及怀春少女脸上的娇艳惹人注目。

男人是种走马观花的动物。前一秒痴迷于淑女无上的美貌,下一秒又醉心另一位投其所好的虚荣。可笑的是,时至今日仍有人相信爱慕是白纱和戒指的序曲;而小部分人拿捏这宝贵的瞬息,轻而易举地卸去盛装华服之下的猬甲。

我回眸冲他微笑。巴巴柳丝的目光炯然一亮,是我颈间瑰丽的鸽子血的颜色。

——那是劳伦斯送给我的十六岁生日礼物,本来,我不想带它来见巴巴柳丝。但是附魔币在点亮裙子的时候用光了,我实在找不到更搭配的替代品。

等到一切尘埃落定……

“我听说狮心公国雷舍尔商队的老板是个孀居的女人,您对她了解吗?”

话语出口时,我的心脏剧烈的鼓动了几下。




“埃伦斯坦小姐?”

巴巴柳丝的视线穿过闪闪发光的鸽子血,望向我身后的景色。

“向您致意,巴巴柳丝先生。”

玛格达·埃伦斯坦朝巴巴柳丝行礼,在这一刻之前,她好像无视了空气中的尘埃一样无视我的存在,下一秒又恭顺地向我行礼。

“巴巴柳丝先生,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跟您谈谈,不知道您……”

“巴巴柳丝先生答应今天一整晚都陪伴我了。”我着急的拦在他们中间,“我也有重要的事情——”

“淑女之间的分辩,需要用淑女的方式解决。想来您不会反对吧,琳娜小姐。”

一只小兽在我胸腔里疯狂撕咬,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。玛格达·埃伦斯坦湛蓝的眸光闪烁,胜过夜空璀璨万千。玫瑰装扮得面颊鲜红,在四角四方的盆景里,最终凋零芬芳。而雏鹰在自由之风的吹动下,羽翼翙翙。

我知道自己输了,星光随着埃伦斯坦的眼睛离我远去。






“你怎么没跟我说玛格达·埃伦斯坦也在这儿,这个该死的破落户!”

“……巴巴柳丝大人还没觐见圣女,您今后也有机会再跟他接触。”

劳伦斯手段笨拙地掩饰眼镜背后的东西,这不能逃过我的眼睛。

我愣了一下。

“破落户是什么时候进来的?”我说,”你担心冈萨洛突然回来,一直守在附近……”

“这都是我的错。我没拦住她,萨坎子爵陪在她身边。”我紧紧盯着他的神色,企图从中找到一丝我本来不该期待的东西,“我不敢奢求您的原谅,只求您能相信,我真的在尽力地……做让您愉快的事了。”

有那么一瞬间,空气凝固住了。我的声音混入了寒气。

“劳伦斯……难道你不想和我去狮心公国吗?”

女爵在回到乔卡瑟尔宅邸之前就听闻了我身着酒红色的壮举。身处高墙内的凡瑟尔城百年不曾直面过战争,丑闻却像战时的烽火辗转于一个又一个舞会,最后在女爵脸上烙下燃烧的巴掌印。

她没有惩罚我,这也在意料之中。

“你想当红玫瑰?”她冷笑地看着我,“为什么不找我商量一下呢?”

几天之后,我的裙子成了贝拉·贝拉的最新爆款。




我写了一封无法寄出的信。



亲爱的乔卡瑟尔夫人,

您还好吗?原谅我用这样冒犯的称谓称呼您,这是因为我并不知道您的真名姓。我叫琳娜·乔卡瑟尔,您或许没听过这个名字,但您一定记得,十九年前的冬天,一个女婴在凡瑟尔的某一处出生,她有一双黄色的眼睛,一颗孔雀石制成的纽扣放在了襁褓里,背面刻着乔卡瑟尔的家徽。我听说御东有一个传说,男人的衣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,只要女人得到他,就能得到他真心的爱,两个人会永远的幸福……这样说,您的故乡是御东吗?我在凡瑟尔呆了十几年,很少听说御东的事情,如果您愿意,您能给我回信,讲一讲山和海彼端的故事吗?

劳伦斯对我说,您在狮心公国置办产业。这些年,您的生意做得还顺利吗?听说您一个人撑起了一个大商队,您有自己的土地,马队,还有和远赴中州时成群的骆驼。您的车马载着丝绸和瓷器一路向南,次年成箱的金银满载而归。下完第一场春雨,几百个欧灵在田地里弯着腰,给您锄地和播种。秋收的时候,您的麦子长得比人还高,像金色的海洋。您走在狮心公国宏伟的街道上,人人都尊重您,向您行礼。

爸爸临终前,把我托付给了乔卡瑟尔女爵——您知道他去世的消息吗?他的心里始终有您的一席之地。我在凡瑟尔一点儿也不快乐,虽说我总是有漂亮的裙子,也没为吃喝发愁,劳伦斯一直很呵护我,可是除了他,我没有一个真正的家人。我一穿上礼服,就得表现得像个傻瓜一样,别让女爵把目光多放在我身上几秒钟。

妈妈,我好想你啊,要是您能在我身边,就算是偶尔来看看我、抱我一下也行……我怎么会这么累呢?

请原谅我的唐突,但是如果我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,我干嘛要写这封信啊?如果您在狮心公国有了新的家人,不想被打扰平静的生活;或者您想忘掉凡瑟尔的一切,包括我——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。可是倘若我还有一丁点感情,我就不会不奢求回报,您能给我回信吗?哪怕只是送来一穗金黄的麦子,让我知道,您收到了我的思念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爱你的,

琳娜·乔卡瑟尔



  一个没有舞会的夜晚,我站在露天阳台上吹风。劳伦斯给我开了一瓶酒,我们碰杯,说起初次见面的情形。

   那一年我只有九岁。女赌鬼花言巧语骗走了我最后一个金币,我蹲在街边的胡同,等着她从赌馆出来兑现诺言——一个煞有其事的承诺,用一个金币换得我妈妈的下落,而我轻而易举的相信了。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夜空也像现在一样清澈迷人。赌馆的灯笼熄灭了。劳伦斯的脚步穿过卖热饼的炉灶、坎吉拉商人的缎子、小孩的欢声笑语向我走来。十分钟后,我坐上乔卡瑟尔的马车,再没回头。

  清冷的夜空响起竖琴的清歌。星光满溢的回廊里,金发精灵重复着三十年前的诗篇,如泣如诉,弹唱思念。深情的女子自断脚踝,扎根在明月和山冈的大地;而我的存在撕毁了每一篇童话的结局。

“劳伦斯…你说咱们还能去狮心公国么……”

“女爵最近表情都不对劲了,看我越来越不顺眼,你说她是不是在偷偷琢磨要把我嫁给哪个老头子?”

“劳伦斯……”

我有点困了,或者说酒精上了脑袋。劳伦斯抚摸着我的脊背。

“劳伦斯。那女人……会不会把咱们忘了?她为什么不来找我呢?真够自私的,就想着自己享福。她是不是不喜欢我?她讨厌我吗?”

“劳伦斯。咱们再想别的办法。在女爵打发我嫁人之前,咱们肯定能离开凡瑟尔,找那个女人算账的。”

“到时候咱们也在狮心公国置办一份田产,那个什么破落户不也是靠着几亩地发的家么。”

“劳伦斯……”

夜光忽明忽暗了。我好像变成了一件珠光宝气的晚礼裙,无声无息地融化在舞池的黑暗。熬过下一个水仙盛开的夜晚,我的视野赫然辽阔,在狮心公国的永不落幕的黄昏里,火烧云步履矫健,点燃金灿灿的麦田、珠宝和少女的眼睛。

我坐拥这一切。劳伦斯拥抱着我。








风中的玫瑰  计划是一个短篇的系列 凡瑟尔淑女们的传记 

这样就不用担心弃坑的问题了反正每篇都是独立的短篇哈哈

厚颜无耻的求红心蓝手啥的】

有小伙伴想看的可以评论点角色,目前有计划的是

妮柯斯 琪薇  修伊 琉 克里斯蒂 蒂拉 海瑟&海伦娜

我没有骗评论真的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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