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怕,我的剑在这里。

《盖伦·克朗嘉德》

·沙雕瓦罗兰au 过于沙雕

·标题是在模仿外国小说拿主角名字做标题,其实是想不好叫啥名了

·第一人称是个召唤师




一开始就聊这么不出息的话题,实在是不好意思。我今年二十四岁,男,母胎单身,五年前毕业于战争学院机械魔法系。毕业后,一直没找到份儿正经工作。多年来我流浪在各个国家,为了混口饭吃做了很多样活儿,但没一样够体面的拿出来说。好在是和平年代,我这样的人没被政府强制征兵,也没赶上经济危机或是重大瘟疫,侥幸活得自由又没什么理想。某天我和同事闲聊,问起我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,叫我好容易有个理由思考我至今为止的人生。说实话,有点失败。不是有点儿,基本是混得最惨的那一伙,跟我同班的同学不是回故乡皮城做了工程师,就是做了德高望重的召唤师,据说最狠的那哥们如今是最强王者,一手不祥之刃操作得炉火纯青。我呢?也许有的人把当过战争学院高材生的经历当作人生高光,可我也实在说不出口,毕竟高材生做过乡下流浪歌手、诺克萨斯的二手兵器贩子、艾欧尼亚某三流宗教的信托儿(假信徒),实在太丢人了。于是我决定避重就轻的回答:我的剧本得过学校年终一等奖。这是真的,就是在战争学院三年级的事,当年投稿的只有三篇,全部是为了混活动学分,最后三个人都拿了一等奖。谁知我那同事道是一脸不吃惊加深信不疑,觉得我身上有诗人和浪子的气质,一看就是才华横溢,深藏不露,不知是真的恭维我,还是非要拿我当工具人吹嘘他一双识人慧眼。当天晚上我就有点睡不着了,说我没梦想是真的,可一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活,那也有点离谱。我想,最好还是混出一点名气,而且长年累月的流浪,我也累了,我有很多话想说,想写,却不想完全立足于现实,讲那些庸庸碌碌、艰难沉重的故事。我想写一些荒唐的事情,我的人生本来就是荒唐,何不创造一些更荒唐的家伙陪我?这个念头一经冒出,我立马把工作辞掉了,于是,我当即在德玛西亚找了一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,带着我的三千德币和一腔没用的热血,离群索居,开始创作剧本。这是我人生最后一次任性。成功了,我有大笔钱花,够我一辈子老本吃穿,没有任性的必要。失败的话,那也是一辈子老本,只不过是前半辈子的老本换了一辈子一回的高光,也不算亏。

在写下这个剧本的时候,我丝毫不担心它会一炮而红,从而给我带来很大程度的麻烦。瓦洛兰大陆常年战火不断,自从战争学院成立,才稍显和平,那些无聊的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重演,人们将沉迷打打杀杀的事情,或者干脆放弃抵抗,讴歌及时行乐,不再热衷这些无聊的道德问题。最重要的是,皮尔特沃夫发明了电视机之后,人们都不怎么爱看戏剧。我的故事可以改编成电视剧或者电影,但我还是想让它在剧院里上演,让虚假的荒唐搬上剧场,而真实的人们欣赏荒唐。写完之后我就投给了德玛西亚的各家贵族,在这个年代还保持着聚集剧院的习俗的只有德玛西亚的贵族们,很快有一家贵族给我回信,他很想找我当面谈谈。

说实话,自从开始思考创作的事情,各种意外都不算意外地在我脑子里过一遍,我很怕因此卷入什么能写进剧本的阴谋——好在我本身没什么利用价值。因此当我和投资人相谈甚欢,所有事情都非常顺利,不禁让我觉得有些惊悚。我的投资人看起来不算坏,他对我的出身、目的和要求的报酬,都没有兴趣,这可能是因为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样儿,反正都不如他高贵。

当然,他也不怎么在乎艺术。

很快我们谈及了剧本和演员。我本子里的三位主角,狭隘无耻的丈夫和他忍辱负重的妻子,还有被男人骗的离谱的情人。最初是打算选择一些符合形象的职业演员,这也是大多数巨作的成功开端。于是我在纸上写了几个希望邀请的演员的名字,我经常在街头的大广告牌上看到他们的海报。

“不,他们无法大卖。”

我的投资人先生这么说。他对戏剧的涉猎相当宽广,但他不是个懂得市场的人,话说回来,像他这样的人,市场就像在过家家茶会上真的要求娃娃听懂人的指示一样可笑。这也正是我喜欢他投资的原因,对艺术家严苛而对观众的审美宽容,这是他这类人的特点。我很高兴他看上了我的作品,但眼下他的表情却让我觉得他另有目的。

“我认为演员们的形象不需要太贴合剧本,那可能会缺乏角色的张力,没人会想看一个洗衣妇人洗衣服,但国王如果这么做了,会引得秘银城万人空巷地去看。”

“您的意思是想找个看起来像正人君子的演员来演男主角?”

“不是看起来,而是真正的正人君子,而且他必须光明磊落,高大伟岸,所有人都不会认为他会是这种人。”投资人摸着他的胡子,“你不觉得很有趣?”

我当然觉得有趣,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。投资人说他挑的人未必会答应参演,因为他不是个正经演员,或者说,连演戏也没做过。但他一定要这么做,不打算亲自出面,而让我这个穷酸作家兼召唤师替他登门拜访。当我露出那种晕菜的表情时,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他相信我,并且,他就是为这个才对我无限慷慨。

“这绝对不可能!”

稿纸甩了我一脸,我按照投资人交代的地址找到了他希望那位主演的家,跟他礼貌的交代了前因后果之后,如投资人所愿地被回报以如此亲切的问候。

“先生,这是一部很好的剧本。”我把稿纸一页一页捡起来,本想放在茶几上,又怕眼前的男人再次发怒,将红茶淋在我的稿纸上,“它能让你红透了整个瓦罗兰。”

投资人的建议是对的。事实上,在看到他的第一眼,我就觉得这个备选演员太完美了。他今天穿着简朴,在难得的放假日显然没做任何游客来访的准备。然而,男人被普通的居家白衬衫勾勒着胸膛,也像是个随时待命的工作狂。他看起来绝对能做成一番大事,而且打死也不会做龌龊的勾当,尤其无法接受自己高贵的脑子被下半身侮辱,但是如果他真这么做了……观众也会觉得他其实能干这种不要脸的事。

我敢说我这番心理活动如果被他知道,他会立刻抄起他的暴风大剑砍掉我的脑袋。那把剑就挂在我对面的墙上。

“总之,这绝对不行。”男人说,“就算是国王下旨,我也不会去演什么狗屁电影。”

“是话剧,先生。”

“没有区别!”他咆哮道,“我是个练武的,又不是练舞的,我怎么回去参演话剧?尤其去饰演这样的角色,这是谁的提议,我看起来很……”他斟酌词汇,“像个人渣?为了出轨不惜污蔑大肚子的老婆跟别人有一腿的烂东西?”

“我的投资人说你在学生时代和你妹妹演过一出话剧,当时传遍了战争学院,你和你妹妹的演技好到了大家都以为你们是本色出演,甚至影响到了你们的声誉风评。我看过录像,真的很棒。”

那是个讲一个男人和亲生妹妹相爱的悲剧故事。

他红了脸。“不,那是假的。”

“您有能力以假乱真,请别误会,我是在称赞您的演绎天赋。”

“你说出花来我也不会做这种事。话说回来,谁的胆子这么大,德玛西亚有这号财阀,让你敢找到我的头上来,讲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。”

“很遗憾,就是有这一号人。他本来嘱咐我不要搬出他的名号,那会显得他在欺负你。”

男人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白了。他绝望地瘫倒在沙发上,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,这是因为他妹妹正好用钥匙捅开了防盗门,看起来那是他以为的救星,他妹妹在拒绝投资人这方面从没失败过。

“我会说服拉克丝小姐,其实这大概率不需要我说服。”拜访他之前投资人这么跟我说,“拉克丝很乐意看他的哥哥登台演出,只要她不是演员之一。”

这位小姐既可能是事成最大的阻力,也可能是决定性的关键人物。

“噢,召唤师先生,您在这儿。”他妹妹显得很兴奋,于是我知道,投资人赢了。她跑过来,抢走我手中的稿纸。我还是有点害怕她会不会把它撕烂。

“你看看,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。他……我是说,对,就是他,该死的嘉文·光盾,他怎么会让我演这种东西?即使现在这日子过于无聊了?”男人对他妹妹大声抱怨。

“我可真喜欢这个故事。”她拿着我的稿纸转了个圈儿,“盖伦,你为什么不试试演戏呢?你看起来就是活生生的男主角。”

“这简直是胡闹,拉克丝,你怎么能跟他们一伙儿?!”男人绝望地说,“你忘了当年的事了,你都忘了,我当年要被那些白痴同学八卦得想要跳楼,只要我俩单独在一起就会第二天准时登上校报新闻。那次我把吃了一口的冰淇凌让给你,然后突然十几个女生从教学楼后钻出来,围着我们大叫「盖拉是真的」,我当时差点没抽过去。”

信息量可真大,话说回来,这兄妹俩吃冰淇凌为什么不一人买一个,难道是专门为了这么吃的吗?

“你真小气。”他妹妹撅着嘴嘟囔,目光终于从稿纸上抬起来,看了晾在一边的我一眼。她提溜着眼睛,突然拉着我的手说:“我想演女主角。”

我有点尴尬,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硬着头皮问,“哪个女主?”

“男主人公的情人。”她余光偷偷瞄着她哥哥,我愣了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。她摇了摇我的胳膊,“有很多亲密戏吧?出浴那一场,是要真的裸着出演吗?”

其实不需要那么夸张,我们会做好借位和演员的隐私保护。但她捏了捏我的皮肤,力道可以称作机灵,我知道我应该有另一种回答。

“当然了,所谓艺术,应该不带有世俗到的眼光去看……”

“杀了我吧。”男人捂着心脏,他看起来就要崩溃了,“该死的嘉文四世,我要造反,我要兵谏他退位。”

我苦笑着:“先生,我的投资人说,只要你愿意演,他马上退位让你当国王。”

拉克丝咯咯地笑了起来,捉弄哥哥让她快乐的像一头小动物。盖伦可笑不出来,他崩溃地抓着头发:“你能不能不演?”

“除非你来当男主角,我就不演。”他妹妹说。

男人哀求地看着我:“你能不能改剧本?我不想当渣男。”

“投资人说他一定要你演这个本子。”我说,“说得夸张点,这事儿不是我能决定的,我不太了解这些,我是皮尔特沃夫人,但投资人先生的话在你们国家,应该叫做……圣旨?”

盖伦抓狂的点了点头。

我觉得就快成了。于是我准备使出杀手锏,顺便一提,我觉得投资人先生和他妹妹之所以如此热衷搞盖伦·克朗嘉德先生的心态,就是为了这个。他们可真坏。

“你可以亲自挑一位女主角,而另一位则由国王替你决定。”

“我不会挑拉克丝。”他恼怒地瞪着妹妹。

“你不关心国王替你选的那位是谁吗?”

“当你戏里的老婆那位。”我觉得他听了之后一定会高兴起来,不免有一些期待。“诺克萨斯的不祥之刃。”

盖伦愣了一下,直起身子,惊讶地看着我。

“卡特琳娜·杜·克卡奥演你老婆。”拉克丝重复一遍。

“这…这我更不能答应了。”盖伦不断的搓手,他的眉头第一次严肃的紧锁,偶尔锁累了放松的瞬间,就有一瞬间绷不住的兴奋从眉头和嘴角流了出来,然后又崩了回去。他克制着自己不笑。

“这,这肯定不行。她不是个怨妇,也不会守着出轨的老公哭天抹泪,我敢打赌她会一刀砍死背叛她的狗男女。而且,而且……总之,我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绝望地大喊,“总之我不能演她老公啊!”

总之,盖伦的事情就这么搞定了。早知道我不绕这么多圈子,直接把女主演的名字给他报上来,他立马就答应了。我高兴极了,当天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投资人,他也跟我一样高兴,不过我总觉得,我们高兴得不是同一件事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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